齐王府。
“你叫什么名字?”
飞刃带着梳洗好的小男孩来到了齐瑜面前,忽略脸上的青紫伤痕,剑眉星目,还挺好看。
“我没有名字。”
“嗯?”
“我是方家的奴才,”小男孩脊背挺直,目光灼灼:“从小被卖到方家,还请公子赐名。”
说着小男孩学着飞刃之前的模样,单膝跪下。
齐瑜挑眉,撩袍子坐在他面前的椅子:“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是我为主子卖命的地方。”
“……”
飞刃差点笑出声,又得在这孩子面前端起前辈的架子,不得不憋回去。
“卖命?”
齐瑜淡淡瞥了飞刃一眼,又转头看向小男孩:“你年纪还小,真要把命给我?”
“我觉得值。”
“说说理由?”
小男孩仰着脸,宛若雨后新竹般的骄傲倔强。
“公子言语举止,是个心怀大义之人,不嫌弃我满身脏污,还打算救其他人出来。”
“就不怕我说的是假话?”
齐瑜笑了笑,却见他定定的看着自己:“那您说的是假话吗?”
在那无比清澈的眸子注视下,齐瑜轻轻摇了摇头。
“不,那是我做出的承诺。”
小男孩突然笑了,整个人像是比刚才更加有生命力似的。
“二来,我看府中景致陈设,并没有方家那种满是富贵的气息,所以,公子应该不是寻常人家,有个词叫……底蕴,是这样吗?”
“你念过书?”
“我来方家之前,住在巷尾,那里有一间私塾,教书先生对我们这些家里穷的孩子很好,得空就来教我们识字。”
齐瑜点点头,摸了摸他的脑袋,道:“不错。”
“这里是齐王府,我是齐王世子,齐瑜。”
“齐王府?”
小男孩愣了愣,先生曾经讲过,齐王府,于百姓有恩,于大雍有恩。
第一位齐王乃是开国皇帝的好兄弟,之后的每一位世袭老王爷,都是上过战场立过大功的,更别说这一代,双双出征南昭未回的齐王夫妇。
“还请世子殿下赐名。”
“飞阳,从此,飞刃就算是你师兄,有什么不懂的都问他。”
“是。”
……
“听说了吗?那边屋子里来了个瘸子。”
“瘸子?”
“对啊,三娘都敬她三分呢。”
“真的假的,那……”
林珰叼着跟狗尾巴草,百无聊赖的偷听墙角。
瘸子……
会和王俞有关吗?
哎呀,自己怎么又想起他了,该死的东西,再遇见他,定要那人吃不了兜着走。
“让奶奶都敬三分,我倒要去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小姑娘带着几分赌气的意味,跑到司蔻面前的时候,连错愕的表情都显得来势汹汹。
“姑娘是?”
司蔻笑了笑,伸手为她倒了杯茶。
“我、我叫林珰。”
不知道怎么的,一看见这人,林珰就莫名其妙觉得,自惭形秽?不知道这个词是不是这么用的,她又没怎么念过书……
而这个女子,单是看着,就给人一种满腹经纶,蕙质兰心的感觉。
“在下姓裴,林姑娘就是三娘的孙女吧?当真是灵动娇俏的可人儿。”
林珰不争气的脸红了。
这女子的眼睛怎么能那么好看,盈盈秋波带着点点笑意,啊啊啊啊她好温柔啊。
“裴姑娘缪赞了,不知可有什么需要?”
“不必,这里很好,多谢姑娘好意。”
司蔻推了推轮椅,离她更近些,轻轻拉过女子的手腕,从袖子里取出来一支蝴蝶簪子,坠着圆润莹白的珍珠。
“这是我出门府时带在身上的,还没用过,咱们今日相见,也算是有缘。”
“这就送你,就当留个纪念。”
“这……这怎么使得!”
林珰摇头摆手,连连后退,紧闭着双眼不再看司蔻手中的簪子。
后者轻笑出声。
“客气什么,”司蔻拉过她的手,带着些薄茧,应该也是练过武的。
“瞧瞧,它配你正好,我戴着才是埋没了呢。”
“真、真的吗?”
林珰试探性的睁眼,缓缓放下捂住眼睛的手,看着司蔻有些不知所措。
“当然啊。”
司蔻又凑近了些:“来,我帮你戴上。”
“好!”
林珰嘴角带上一抹羞涩的笑意,在她面前微微弯下腰。她能闻到女子身上迷人的清香,不浓烈,却让人分外难忘。
明明是温柔体贴的女子,怎么会给人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渎的疏离感呢。
“在想什么?”
“啊,没什么……”
林珰一愣,朝着司蔻咧嘴笑开,眼睛像是两轮弯月。
“在想我什么身份?有什么目的?”
“这……”
你会告诉我吗?
或者说,你会告诉我真相吗?
司蔻仿佛能看穿她心底所想似的,笑道:“我也算是江湖中人。”
“前来黑龙寨,乃是为了探寻一种奇药。”
“奇药?”
林珰一愣,黑龙寨不是土匪寨吗?还有什么奇药?
“你也看到我这个身子……其实并非先天——”
司蔻苦笑两声:“得到消息,我就连忙赶过来,希望能得到一些线索。”
“可是黑龙寨,并没有什么奇药啊?”
林珰歪着脑袋,怎么想都没有头绪。
“你可知道梦魇一事?”
“那是什么?”
司蔻收敛了几分笑意,眼神变得深邃悠远。
“近日你可发现,寨子里少了些人?”
“……”
林珰垂着头,司蔻也没等她回话,继续道:“或者,有些寨众,眼底青黑,脸色苍白。”
“时不时还说出一些胡话来。”
“什么?!”
林珰大惊失色。
她的确注意到了,可这些日子来一直没放在心上,毕竟……奶奶都在故意忽略的样子。
“这……”
“俗话说,久病成医。”
司蔻推着轮椅在四周晃了晃:“我也懂些医术,他们这种情况,怕就是因为那种奇药。”
“一定是配方有问题。”
“配方?”
“没错。”
司蔻眉头轻皱,神色认真,很难让人不相信她。
当然,林珰也信了。
“这到底是什么药?”
“传说中它能使人长生不老……”
司蔻嘴角勾起一抹笑来,看着林珰道:“你觉得,真有这个效果吗?”
“怎么可能。”
姑娘耸耸肩:“生老病死,不都是上天安排好的嘛。”
“你是这么想的啊……”
“你说什么?”
林珰没听见司蔻的小声嘀咕,只见她继续道。
“是啊,所以我就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来看看能不能对我的腿有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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