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把孙女婿给你带回来了!”
林珰话落,齐瑜顿时吓得一个踉跄,扶着门不敢进去。
榻上稳稳坐着一个老太太,此时眯着眼睛瞧他,总感觉自己像进了狼窝的肥羊。
“孙女婿?”
老太太嗓音沙哑,语气里带着几丝笑意,似乎是无奈,又夹杂了些不屑。
“林珰,你还真是什么人都敢往村子里带。”
小姑娘一愣,连忙讪讪笑着凑到她身旁:“奶奶这说的什么话,我觉得他挺好的啊。”
说完还瞪了眼齐瑜,让他配合。
“……”
老太太像是那千年的狐狸,这点小把戏哪能逃过她的眼。
“哎呀!”
她照着林珰的脑门就是一下:“长大了?胆肥了?”
“跟我撒谎?待会儿再收拾你!”
老太太转头看向齐瑜,淡淡道。
“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王俞。”
齐瑜抱拳,行了个规规矩矩的江湖礼。
老太太从榻边柜子里摸出来一杆烟枪,摆弄几下就雾气缭绕,齐瑜看不清她的神情,可即使是混浊的眼珠,都觉得无比敏锐。
“好好的皇城公子哥不做,为什么非得去行侠仗义?”
“纸醉金迷的日子,哪有仗剑天涯来的自在?”
齐瑜挑眉笑道。
老太太也摇了摇头,哈哈两声:“见你气度不凡,便猜不是寻常男儿,却不想碎云剑王俞,竟然如此年轻,久仰大名。”
“碎云剑都是过去了,还能有幸入黑三娘的眼,实在惭愧。”
“这是哪里话,坐。”老太太拍了拍身旁还在震惊的孙女:“去拿酒来。”
“哦哦,好。”
林珰出门还差点被绊倒。
“你是怎么骗到这丫头的?”
“也没说什么……”在人家长辈面前,齐瑜还有些不好意思:“这几日衙门多了不少案子,我就接了个悬赏,特来探一探。”
“林珰对黑龙寨的感情挺深,一心想要洗清冤屈,于是就同意带我入村了。”
“哼,傻丫头。”
老太太也没打算深究,抬手嘬了口烟,不咸不淡的看着他:“说实话,你打算做点什么?”
“这村子在此处,少说也几百年,比那劳什子黑龙寨早的多,论起来,第一代寨主还是我爷爷辈的。”
“你既然叫我一声黑三娘,就知道我的底细。”
烟枪在老太太手中打了个转,往桌子角磕了磕,发出两声闷响,在这屋子里异常清晰。
“我年轻时候也是做过土匪的,见过血,手上少说三条人命。”
“三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齐瑜不动声色往后仰了仰身子,嘴角却勾起一抹笑来。
“难不成嫌不够,还想要我的命?”
“哈哈哈哈,公子这是说的什么话。”黑三娘的烟枪在桌子上杵了重重一下,齐瑜霎时被七八个男人围住,长刀架在他脖子上,泛起阵阵寒光。
“这就是黑龙寨的待客之道?”
齐瑜丝毫不慌,淡淡道。
“误会。”
“来都来了,怎么可能委屈公子,只是江湖上的碎云剑,自秘宝大会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首次现身竟是在这小小的黑龙山,怎么能不叫人多想呢?”
黑三娘把目光移到他手中长剑上,银白剑鞘,古朴低调。
“公子再厉害,也不过是独自一人,在这黑龙山,还是客随主便的好。”
齐瑜暗自一笑,他还真不是一个人来的,不过也无所谓,飞龙卫他也不敢用。
“这是自然。”
话落,他随手把剑扔给了黑三娘,后者稳稳接住,笑道:“公子爽快。”
“今日来访,必然是我黑龙寨的座上宾。”
“那就多谢招待了。”
齐瑜躬身告辞,正准备随着那群大汉离开,就在门口撞见提着酒回屋的林珰。
“你……怎么被抓了?”
小姑娘手中抱着坛子,有些不知所措。大眼睛一眨一眨的,还偷偷瞄向里面的奶奶。
“你把这酒给王公子送去。”
黑三娘沉声道:“他要在这里住几日。”
“哦,好。”
林珰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她,跟着奶奶说的做就行。
“那,王公子,走吧。”
“嗯。”
齐瑜点了点头,小姑娘就抱着坛子走在他旁边,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却是不动声色的做出一副保护他的姿势。
……
“三娘。”
叶绵从里间走出来,对着老太太抱拳。
“三当家呢?”
“后山。”
“又在捣鼓他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老太太气的直咳嗽,叶绵连忙从身后的柜子里拿过来一瓶药丸,就着温水给她服下。
“三娘消消气,当家的这是魔怔了,过些日子便好。”
“魔怔!他这个时候魔怔?!”
“大当家不知所踪,二当家现在还困在官府,他这个时候掉链子,叫我怎么能放心!”
说着,老太太脸色发青,气也不顺:“药……”
叶绵赶紧上前递给她:“三娘,这药一次多吃不好,而且最近……您服用越发频繁了。”
“无需多言。”
老太太起身,拿过一旁的拐杖走了两步:“我什么情况,自己清楚。”
“走,去后山看看,这家伙到底在搞些什么名堂!”
“是。”
叶绵垂头道,悄悄把信纸揣到了身后。
……
黑龙山脚。
“世子爷到底去了哪?咱们要不要回去了啊?”
是那个看起来很是精明的男人,此话一出,周围的几个人也有些打道回府的意思。
副统领眉头一皱:“不行,咱们多少得带些线索回去。”
“且不说皇上那里,单是世子爷,也不能让他一个人在这里,老王爷那里不好交代。”
“要我说……出来就不该带着这个拖油瓶,纨绔就算了,还不听指挥——”
说话那人脖子突然一疼,即使脸涨的通红,却只能发出粗噶的两道声音。
“敌袭!”
稳稳当当坐在树丛后面的司蔻,看着那群人慌张戒备的模样,转身寻着暗道离开了。
走出一会儿,连翘出声问道:“主子,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反正那也是条皇帝的狗。”
“而且……那针还是个半成品,只能让他哑一会儿。”
哟,小姑娘还有些懊恼了。
“他罪不至死。”
司蔻笑了笑:“连翘,杀孽太重,会损及根本。”
“是。”
看着她似懂非懂的模样,一旁的楚流云故作高深的道:“心怀慈悲与敬畏,才能行至另一层境界,连翘,你要学的还很多。”
“啊?”
“啊什么啊?走啊,就你最慢。”
叶息急匆匆的回身,揪着小姑娘的袖子:“还不知道叶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呢。”
“可愁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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