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的灯没开，林立看不见召遥的表情，眼前那个中年大叔身上套着的警服让他感到一阵茫然。
“我就说一个男生能出什么事？早点回家休息，”方脸警察拍拍召遥的肩膀：“我先走了，具体情况你和你同学解释清楚。”
召遥抑制着喉咙里想要哽咽的欲望，张嘴吸进一大口气，等那种无法呼吸的感觉过去，他才鞠个躬声音有些沙哑地说：“对不起，麻烦您了，以后我一定先弄清情况。”
“没关系，”方脸警察赞许地看着召遥：“很有责任感，以后可以考虑当个警察，和叔叔做同行。”
召遥扭头一直注视着方脸警察的背影消失在转角，直到彻底听不到回荡在楼道里的脚步声，才勉强对着眼前人笑了笑，一句话也没说就开始向楼下跑。
林立此时已经从三言两语中大概弄清楚了情况，他看着召遥往楼下跑的身影喊道：“对不起召遥，我不知道。”
召遥低头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停住脚步回头看着林立：“林立，这种事情没什么好道歉的，我不怪你，反正只要你安全就好了。”
感觉自己的眼泪还要往下流，召遥扭过头，“还有那个体育用品周一前你买好就行，这两天我有训练就不和你一起去了。”
“召遥，”召遥跑下去的身影让林立感到一阵恍惚，他穿着薄薄的针织衫就追了出去，到了楼下，对方的身影在北风卷起来的细碎雪花中有些看不清，他骤然停住脚步，仿佛失去力气一般一下子蹲在地上。
对不起，林立在心里不断重复着这个词，但他知道如今再多的对不起也换不来前面的那个人回头。
刘蒙拎着蛋糕来出租屋接林立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自己好哥们情绪不太对劲，他从衣柜里掏出棉衣套在林立身上，“走啊，我妈在给你包饺子呢。”
整整一路，林立坐在出租车里一句话也没有说，始终望着窗外发呆，他现在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操蛋了，他害怕，他害怕的是，和召遥待在一起时让他无数次引以为傲的名为理智的那条线说断就断。
但此时他惊奇地发现昨晚自己又一次失去了理智，明明他清楚地知道召遥好像不会再原谅他，而他自己根本没有做好不被原谅的准备，他不该跑的，却因为害怕跑了，第几次了？从他追着召遥跑出教室的那一刻起，便有点不像他了。
他一个人能走这么久，一直都是理智在后面撑着他，这让他不会轻易便受到伤害，也让他最终选择原谅自己好好活着，理智是他的保护壳，既让他融于这个社会，也让他能够作壁上观，而另一个人却把这些都打破了。
刘蒙从后视镜里看向林立，没有打扰，也没有主动去问，他相信以对方的能力可以解决好所有的事情。
林立对着窗外叹口气，找不到丝毫的解决办法，他现在只想得到召遥的原谅，他可以说一千次一万次对不起，召遥可能会原谅他，但是不断远离的两颗心是无法再回到原位的。
下车时，林立抬头向有些阴沉沉的天空看过去，生硬地扯起嘴角跟在刘蒙身后向楼上走，他突然拉住刘蒙开门的手，低头搓搓自己的脸，重新向刘蒙笑了笑：“怎么样，看着开心吗？”
“很灿烂，”刘蒙点点头：“其实你没必要在我妈面前非要摆出一副开心的表情。”
“不行，”林立加大了嘴角的笑意：“不能给孟女士添麻烦。”
“现在有点过了，”刘蒙看着他的脸，伸手将林立提得不自然的嘴角向下拉了拉，“进去吧。”
“孟女士，”林立保持着脸上的笑进屋，把兜里的盒子给刘蒙他妈递过去：“十八岁生日快乐。”
“哎呦，我的大宝贝，”孟女士接过盒子，笑着摸摸林立的头：“想死我了。”
“恶心死我算了，”刘蒙关上门，也从兜里掏出个一模一样的盒子：“祝我后妈三十八岁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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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一顿饭边吃边聊一直到晚上才结束，刘蒙从厨房里端出一碗长寿面放在他妈面前：“面是林立做的，但鸡蛋是我打的。吃吧，今年的面林立改良了一下，我觉得比以前好吃。”
两个人看着孟女士吃完面才回到卧室，刘蒙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眼睛跟着林立的动作转来转去，“你不打算说说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林立把刘蒙推下床，自己躺上去，开始讲述昨晚的事情，还没讲完，刘蒙就打断道：“你现在终于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缺德了？妈的，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野营的时候吗？老子就迟到十五分钟，计划了一周的东西你说不去就不去了。”
“那你后来还不是死皮赖脸地和我玩？”林立皱着眉回忆当时的情况，疑惑道：“你是怎么原谅我的？”
“我也不知道，”刘蒙躺在地板上：“但我觉得真正在乎你的人会原谅你的，当然也可能是我大度。不过你这事办得确实挺作，连个电话都没打，既然你后悔了，当时为什么走呢？”
“我害怕，”林立皱着眉说：“你上次问过我的那些问题就是我害怕的原因。”
“咱俩出去洗澡吧，”刘蒙忽然从地上坐起身，“让那大叔给你搓搓，放松放松。好久没去了，那个大叔的手法简直深得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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